後來。轉眼如煙

Touch

某日放學，正巧碰到下雨。大多數學生擠在大樓前，對這場驟雨議論紛紛。

曹圭賢擠出人群，打開摺疊傘，往藝能樓走去。

悠揚的琴聲從四樓飄揚到一樓，一抵達藝能樓，琴聲馬上在曹圭賢耳邊繚繞著，他知道只有那個人，才能彈出如此優美華麗的旋律。

曹圭賢將傘擱置在一旁，往四樓衝去，三步併作兩步走，四樓的盡頭，就是琴聲的來源。

曹圭賢靜悄悄地走向最底端的教室，為了不吵到裡頭的人，刻意將腳步放慢放輕，緩緩的將教室門扭開。

嬌小的背影，實在讓人難以置信是個男孩，曹圭賢常開玩笑的說：「我交的是個『女朋友』。」

曹圭賢一步步往鋼琴走去，正當他伸手想抱住人時，那人率先轉過身來。

「來啦，不用刻意放輕腳步，我都知道的。」

那人上前抱住了曹圭賢，將頭埋進曹圭賢的肩窩。

「厲旭，我好想你。」曹圭賢將人整個擁進懷中。

「嗯，我也是。比賽那幾天我都在想你。」

金厲旭拉開距離，撫著曹圭賢的臉龐，仔細端詳著。

「比賽還好嗎？」「很累。」

「我知道，辛苦了。」曹圭賢摸著金厲旭的頭。

「還是不負眾望拿到第一了，不是嗎？」

「你知道成績啦？」金厲旭不好意思地搔搔頭。

「早就知道了，比賽結束的時候，就有新聞了！鐘雲哥一定很開心。」

「鐘雲哥真的很厲害，要不是他要去奧地利，這次我一定還是贏不過他。」

金厲旭拉著曹圭賢，兩人一同坐在鋼琴前。

「圭賢，你還記得鐘雲哥教我們的第一首曲子嗎？」

「有點久遠......是赫宰哥之前舞蹈比賽的背景音樂嗎？」曹圭賢雙手撫著將近一年沒碰的黑白鍵，覺得陌生又熟悉。

「沒錯，那首可是赫宰哥自己編曲送給鐘雲哥的。」

兩人憶起五年前在全國舞蹈比賽，李赫宰展現出精湛的舞藝後，在舞台上向金鐘雲告白。

「當下真的嚇了好大一跳，我跟鐘雲哥真的沒想到赫宰哥會告白。」金厲旭呵呵地笑著。

「我其實也沒預料到赫宰哥會在舞台上說，他只告訴我他要在比賽當天告白。」

「然後，因緣際會下，我們兩個就認識了。」

說完，金厲旭牽起曹圭賢的手。

兩人開始彈奏，不約而同地唱出歌詞，而後兩人相視而笑。

「一年沒碰鋼琴了，沒想到身體還記得感覺。」

曹圭賢驚嘆著。

金厲旭靠在曹圭賢肩上，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手，莞爾。

「醫院......會不會有鋼琴呢？」「會吧，沒有的話，我把這臺搬過去。反正學校也用不到。」

金厲旭被曹圭賢的話語逗笑。

「那下星期我到了醫院，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有沒有鋼琴。沒有的話，你再搬過來。」

「好，一言為定。」兩人伸出大拇指和小指頭，約定。

下星期，曹圭賢坐在位置上，望著一旁的空位，想起了金厲旭。

手機傳來了震動聲，曹圭賢滑開螢幕，是金厲旭傳來的訊息。

「圭......護士姐姐說休息室沒有鋼琴(〒﹏〒)」

「知道了，我會帶過去給你⊂((・▽・))⊃」

放學後，曹圭賢聯絡了金鐘雲和李赫宰，三人一同到音樂教室，準備搬遷鋼琴。

「醫院那邊說有空位可以放。」曹圭賢掛了電話，向兩人說道。

「這樣抬下去太困難了，請人用吊臂式的車子搬出去吧。」

李赫宰仔細端倪著鋼琴，自顧自說著。

不一會兒，又一群人跑來，大夥合力將鋼琴抬至窗戶旁，等待吊臂式的機械將鋼琴移到卡車上。

花了數十分鐘，總算把鋼琴移動到卡車上。

曹圭賢隨著金鐘雲和李赫宰上了卡車，準備往醫院開去。

之後一夥人將鋼琴抬至醫院休息室，三人向工人們道謝後，便往金厲旭的病房走去。

「厲旭。」金鐘雲扭開門把，見到金厲旭的消瘦的身子只能苦笑。

「今天還好嗎？」曹圭賢把書包放到一旁，拉了幾張椅子，三人隨之坐下。

「做了很多檢查，很累。護士姊姊說今天還算小case，之後有更多檢查。」

「辛苦你了......」金鐘雲握住金厲旭的雙手。

「沒事啦。在醫院也可以學習，所以沒那麼無聊。」

「會好吧？」李赫宰突然拋出一句，大夥瞬間沉默。

「很難說，目前國內沒解藥。」看著金厲旭笑著說出這話，曹圭賢感覺心臟一陣刺痛。

很久沒見到李赫宰和金鐘雲，金厲旭的心情非常好，到了傍晚，李赫宰和金鐘雲準備離開。金厲旭從一旁櫃子的抽屜拿出兩封信，交給了李赫宰和金鐘雲。

「這是我在比賽期間寫的。」「會好好看的。」

金鐘雲伸手撫著金厲旭的頭，便和李赫宰一同離開。

「怎麼沒有我的信？」曹圭賢嘟嘴「而且你也沒告訴我你有寫信。」

「幹嘛寫給你？回國後我不是馬上去找你了嗎，都會見面了，還寫信幹嘛？」

曹圭賢露出不悅的表情，金厲旭覺得逗弄曹圭賢真的很有趣。

怎麼可能沒有寫信給你，比賽結束當下就想到你，只是我沒有辦法現在把信交給你。

「呼——」金鐘雲倒在副駕駛座上「厲旭氣色看起來不錯。」

「那只是剛開始，之後一定會消瘦更多。而且厲旭這麼會強顏歡笑，有事都可以被他裝作沒事。」李赫宰一語道破。

「也是啦，對了要不要先看厲旭給的信？」

李赫宰挑眉，點點頭。

兩人同時拆開了信封，拿出一疊厚厚的信紙。

「金厲旭這傢伙，真的很嘮叨啊。」李赫宰笑著，開始瀏覽信的內容。

過了數十分鐘，兩人不約而同放下信件。

「......內容能讓圭賢知道嗎？」金鐘雲道。

「暫且不要的好。」李赫宰將信交給金鐘雲，雙手握住方向盤，車子往醫院外開去。

金厲旭望著窗外，看著月色，又回頭望趴在床上睡著的曹圭賢，露出淺淺的微笑。

「鐘雲哥？到家了嗎？」金厲旭邊接起手機邊替曹圭賢整理頭髮。

「嗯，到了。信......我跟赫宰都看了。」

「是嗎？赫宰哥一定又嫌我嘮叨吧，寫這麼多。」

「不寫這麼多，就不像金厲旭了。」

電話兩頭都傳出了笑聲。

「那、那什麼時候要去國外做治療？」一陣歡笑後，金鐘雲嚴肅地問。

「還不確定日期，可能要等我那邊的親戚幫我做一些證明文件之類的。」

「這樣啊，所以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告訴圭賢吧？」

「是啊。」這時，曹圭賢正睜開眼睛，金厲旭順手掛了電話。

金厲旭捧著曹圭賢的臉龐，慢慢地吻了上去。

「剛剛誰打來的？」「鐘雲哥，他們到家了。」

「你給鐘雲哥的信，裡面寫了什麼？ 」

「寫......寫我對哥的思念啊。」

金厲旭擁上曹圭賢，淚水浸濕了曹圭賢的衣肩。

見金厲旭擁的這麼緊，曹圭賢有點手足無措。

「怎麼了？沒事吧？」曹圭賢拍拍金厲旭的背。

「沒事，很想你身上的香味。想要把那個香味牢牢的記住。」

我想要把你的一切，緊緊的用力的記住在腦海裡。

這一夜，在金厲旭的要求下，曹圭賢和金厲旭一起躺在病床上，兩人相擁入睡。

三個月後，曹圭賢一如往常放學後就往醫院跑，一進到病房，曹圭賢見到與以往不同的景象。

金厲旭不是躺在床上，也不是在和護士對話，而是在收拾行李。

「旭......？可以出院了嗎？」曹圭賢亦步亦趨的往病床走去，這次的步伐讓他覺得不對勁。

雖然早已預料到這一天的來臨，但聽見曹圭賢的提問，金厲旭的肩忍不住抖了一下。

金厲旭沒有回頭，也沒有回應曹圭賢，只是默默的收拾行李。

這時，護士走了進來。

「圭賢來啦？你要和小旭一起去國外嗎？」

曹圭賢聽見護士的提問，更覺得疑惑了。

「小旭，這是相關手續，你看一下，再交給我。」

護士將手上的資料夾交給金厲旭，金厲旭點頭，護士離開病房前，還拍了下曹圭賢的肩膀。

「姐姐說的去國外是什麼意思？」曹圭賢緊握著拳頭，身子發著抖。

「你、你不是告訴我，比賽回來後就不會再出去，只會專注在治療上嗎？」

金厲旭放下手邊的行李箱，轉過身與曹圭賢對視。

「對，我是這麼說過。這次去國外就是為了治療。」

說完，金厲旭的雙頰流下淚水。

「圭、圭賢，我真的覺得很兩難，我想要留在這裡、待在你身邊；可、可是我不想失去你，我想要活著......活著留在你身邊。」

曹圭賢跑上前將金厲旭攬進懷裡，淚水也從眼眶奪出。

「那、那我呢？我也想要留在你身邊啊，我不想要你再離開我。不管是相隔兩地甚至生死別離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。」

金厲旭拉開彼此間的距離，從口袋拿出一個信封。

金厲旭將信封撕開，裡頭是兩張機票。

「這就是，我要給你的信。」

曹圭賢俯身吻上金厲旭，金厲旭雙臂纏住曹圭賢的頸部。

不管距離多遠，我都想待在你的身邊。

撫著你、靠著你。